已經是九月初了，北方的阿瓦爾已經是秋風瑟瑟。枯黃的大草原上，無數牛羊在漫步，汗國的都城薩萊也是在一片秋色之中。一個商人打扮的家夥正在騎著一匹南方的矮馬，奔馳在無邊的草原上，趕往阿瓦爾大汗的汗帳。

現在的阿瓦爾大汗，正是在十年前的內戰中獲勝的巴圖。自從斬殺了自己的兄弟奪得汗位後，他就一直想要南下攻打東帝國，恢覆阿瓦爾汗國全盛時的遼闊疆域。但莫裏斯三世在位時，東帝國一直重視邊防，勤於練兵，巴圖不敢輕動，只好靜待時機。

蟄伏十年，現在機會終於到來了。

“大汗，赫拉共和國的使者到了。”一個侍衛走進大帳報告。

“快請進來吧。”

赫拉使者走進大帳，向高踞在寶座上的巴圖大汗行了個禮。

“在下西格弗裏德，代赫拉共和國執政海因裏希敬問阿瓦爾大汗巴圖好。”

“好了，客氣的話就不用說了。”巴圖低下頭看著這位使者，“直接說現在的局勢吧。”

“好的，目前來看，帝國軍已經是大勢已去，不堪一擊。”

“不對吧，我可聽說你們半個月前在黑山省大敗了一場。”

“話不能這麽說。”西格弗裏德不慌不忙，談笑自若，“要知道在這之前，我軍已經連勝帝國兩次，殲敵十萬餘人。”

“真有這麽多嗎？”巴圖撚著胡子斜倚在寶座上，“要是共和國軍真的如此神勇，早就應該打到尤裏安堡了吧。”

“實不相瞞，現在帝國軍是集結了所有力量，作困獸之鬥，加上哈迪斯隘口難以逾越，才造成了我軍的暫時失利。但是，我軍的進攻已經吸引了東帝國幾乎所有兵力，現在帝國的北境極為空虛，只有少量邊防軍駐守。”

“所以你們就想讓我和你們南北夾擊東帝國？”

“正是！”

“好處呢？”

“只要大汗願意出兵相助，事成之後，執政願將北境、北海二省贈與阿瓦爾汗國。”

巴圖思索了片刻，便讓西格弗裏德退下了。他清醒地認識到，這個協議是有風險的，上一個與赫拉人達成這種協議的正是現在焦頭爛額、後悔莫及的米海爾九世。即使自己和赫拉人聯合擊敗了米海爾，難保赫拉人不會馬上就翻臉進攻汗國。

“把四位將軍叫來商議吧。”

想不出頭緒的巴圖只好下了這個命令。

他口中的四位將軍，就是以“汗國四鷹”的威名震懾北地的阿獅蘭、脫裏、那海和也先不花。這四位將軍自年少時就追隨還是王子的巴圖，在十年前的內戰中更是大顯身手，擊敗了有阿瓦爾第一勇士輔佐的巴爾虎王子。

阿獅蘭是汗國最勇猛的騎兵統帥，他的騎兵來去如風，剽悍無畏，如同閃電。

脫裏是汗國最老練的步兵指揮官，他治軍嚴格，軍令嚴明，士卒莫敢不從。每到攻城拔寨之時，脫裏的步兵絕對是前赴後繼，爭當先登死士，令敵膽寒。

那海是汗國著名的神箭手，當年的內戰中，正是他在百步之外，一箭將巴爾虎王子射落馬下，巴爾虎因此被捕處斬。現在，他就是汗國弓箭手的統帥。

也先不花不同於其他三位將軍，他不是一位善於臨陣搏殺的悍將，而是巴圖大汗的軍師。

不一會兒，汗國的四只雄鷹便已飛抵帳下。巴圖看著四位愛將，緩緩開口：

“今天找你們來，是想談出兵帝國的事情。”

“好啊！”阿獅蘭第一個大喊，“臣早就想痛打那群懦弱無能的帝國人了。”

“臣也同意！”脫裏拍了拍胸脯，“想當年，帝國九省中，我阿瓦爾獨占其八，後來被那個叫斯特凡的農民和叫尤裏安的小兒給奪走了。這次，正好再要回來！”

那海看見前兩位將軍都如此積極，也連忙讚成。

“也先不花，你怎麽不說話呢？”巴圖望著他那沈默的軍師。

“這次我們是要和赫拉共和國一起夾擊東帝國，是嗎？”也先不花皺起了眉頭。

“是的。”

“那臣就直說吧，帝國可以打，但赫拉人不可信。”

“我也知道這一點。”巴圖嘆了口氣，“米海爾也本是赫拉人的盟友，結果赫拉人滅掉錫克王國後直接就選擇了攻打帝國。”

“是的，由此可見，他們的首領海因裏希就是一個無恥之徒，毫無信義，而且野心極大。臣敢說，只要征服了帝國，他下一個目標就是阿瓦爾汗國，他的最終目的是統一羅曼尼亞大陸！”

這下，巴圖和其他三位將軍全都一臉愕然。

“真的嗎？那我們還應該幫他們打帝國嗎？”巴圖的聲音有些顫抖。

“要，我們可以趁此機會奪取北境和北海兩省。”也先不花伸出手指在大帳中高掛的地圖上比劃著，“但在這之後，我們必須迫使赫拉人撤軍。”

這下其他三位將軍都哈哈大笑起來，阿獅蘭拍著也先不花的肩膀笑著問：

“既然軍師把赫拉人說得如此可怕，你又怎麽迫使他們退兵呢？”

“赫拉人雖然可怕，但也有明顯的弱點，那就是，他們的國家是一個共和國。”

“共和國？有什麽不同嗎？”巴圖對這個字眼非常陌生。

“所謂共和國，就是說國家的首領由部分人推舉而出。所以說，海因裏希的繼承人是不確定的。”

“軍師的意思難道是……”

“對，只要想辦法殺掉或者重傷海因裏希，赫拉軍必然撤退，因為他們要趕快回國爭奪那個執政官的大位。”

“軍師糊塗了。”那海搖搖頭，“要殺海因裏希，恐怕不比擊潰赫拉大軍容易吧？”

“不，在戰場上殺掉海因裏希，確實很難。但如果是在城市裏，在慶典中，在晚宴上，殺掉海因裏希就容易得多。”

“你想派刺客？”巴圖吃了一驚。

“是的，這也是我們一定要占領北海省的緣故。”也先不花指向了地圖上北海省的一個點，“鷹堡，全羅曼尼亞大陸勢力最強的刺客公會絕影騎士團的總部就在這裏。”

“這可確實不符合我們阿瓦爾人的做事風格。”巴圖無奈的搖了搖頭，“但大敵當前，可能也只能如此了。”

“謝謝大汗的信任。”

9月20日，伴隨著鼓聲和號角，17萬阿瓦爾大軍高舉戰旗，在巴圖大汗和汗國四鷹的統帥下，從都城薩萊出發，向著南方而去。這也是尤裏安大帝覆興帝國以來，阿瓦爾汗國第一次大舉南下。那位出使阿瓦爾的赫拉使者西格弗裏德也深受禮遇，被安排在中軍和大汗同行。但他不知道，阿瓦爾人不僅想好了如何進攻帝國，更想好了如何對付海因裏希。

於此同時，在黑山慘敗後休整了一個月的海因裏希重新拼湊起了一支12萬人的軍隊，繼續北上。他已經得知了阿瓦爾汗國決定出兵的消息，所以他其實已經不再擔心能否擊敗帝國。現在最讓他焦慮的是切薩雷，這個奇怪的家夥。

海因裏希驚異於在黑山一戰中切薩雷那匪夷所思的好運氣，他總感覺切薩雷知道帝國軍的陰謀，卻又沒有證據。這個家夥似乎在使用一切手段保存實力，尤其是在海因裏希拒絕為他補充錫克人作為新兵之後。海因裏希自己帶的赫拉軍，死了一批又一批，但切薩雷手裏的兵依然就是當年在芝諾裏亞他投靠共和國時的那三、四萬人，幾乎就沒換過。

這個切薩雷，一定是個禍害。

海因裏希邊策馬走在山南省的山路上，邊這樣想著。但目前來看，這個家夥的頭腦似乎還有點用。

那就暫時放他一馬吧，等征服了東帝國，再殺掉這個家夥不遲。

下定了這個決心，海因裏希微微一笑，繼續抽動馬鞭，從容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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